伟大与苦难并存——天鹅的救赎 谨以此文致敬大阪世博会



贝拉(加拿大)

当大阪城被暮色浸染时,我听见太平洋远处传来肖邦《离别曲》的颤音——那是1945年沉没在长崎港的荷兰商船“神户丸”甲板上的古董钢琴;也是1937年在南京的传教士戴籁三夫人在残破的钢琴上教孩子们唱《茉莉花》的残响……琴键是舟,樱花是桨,穿越文明的迷雾,去寻找暗夜尽头的星火。
小说《魔咒钢琴》里那架穿越纳粹屠场的黑檀木钢琴,琴板夹层中藏着女孩用鲜血写就的情书;而此刻大阪湾的浪涛下,沉睡着更震撼的史诗:1945年8月9日,长崎浦上教堂的管风琴在原子弹的火光中熔化成青铜泪滴;然而三年后的圣诞夜,中国上海虹口区的犹太难民,将管风琴碎片铸成樱花状风铃,悬挂在提篮桥的屋檐下。
真正的伟大,是广岛原爆资料馆里那架烧焦的雅马哈钢琴,当2011年东日本大地震后,郎朗在修复后的黑白琴键上奏响《黄河协奏曲》;是汶川地震废墟中那台被压变形的古筝,被京都匠人用金缮技艺嵌入螺钿樱花后,重新流淌出《万叶集:秋歌》;是《魔咒钢琴》里,犹太男人与上海少女穿过虹口隔离区的铁丝网,让手与手紧紧相握、合奏属于他们的第八号浪漫曲的量子纠缠。这些乐器不再是哀思的载体,而是如小说《幸存者之歌》中穿越集中营的歌声,在断弦处生长出更坚韧的共振。
在《911生死婚礼》中,上海新娘的婚纱碎片飘落在双子塔的残骸上,化作布鲁克林桥畔的和平鸽。将创伤转化为爱的能力,是人类文明最深邃的智慧。《源氏物语》里那句:“最深的爱恋,是知晓所有残缺后仍愿以金漆填补。”
民族自信从不是无瑕的白玉,而是如京都金阁寺墙面的伤痕,在月光下折射出层层叠叠的辉光。
大阪世博会,文明正以最浪漫的方式重生:《911生死婚礼》的结局:废墟上空的无人机群不是战争的幽灵,而是载着新人誓言的星辰。当大阪湾的人造月亮与上海陆家嘴的激光幕墙同时亮起“山川异域,风月同天”时,我们终于相信,所有文明的创伤都将成为未来的荣耀。它是《幸存者之歌》里奥斯维辛的冰晶在春日融化成溪流的初响。我想用长崎的原子灰烬烧制成景德镇青花瓷瓶,插满中日韩三国少女共同培育的“和平月季”;我希望大阪世博会的量子计算机,为每个战争亡灵生成一部专属的《安魂曲》,让区块链的不可篡改性成为记忆的终极碑文;我借用《魔都云雀》的结尾——当久别的异国情侣在黄浦江游艇上交换戒指时,那枚镶着长崎海玻璃与和田玉的婚戒内部,镌刻着所有语言共通的密码:“黑暗是光明的子宫。”‌


贝拉Bei La:当代浪漫主义作家。出生于中国上海。年少从日本移居加拿大。她从二战叙事中展开跨民族与跨文化的宏大版图,爱与信仰、乡愁与苦难是她构建的世界主义文学母题,通过离散群体跌宕起伏的个体命运连接东西方人类文明‌,散发人道主义文学内核。她的小说《魔咒钢琴》成为奥斯卡奖得主、已故英国伟大剧作家罗纳德哈伍德笔下的生命绝唱《钢琴师2》——颇受期待的好莱坞史诗影片;而《幸存者之歌》被称为上海版《乱世佳人》,在犹太精英群深具影响力。新著《魔都云雀》将在美国出版。贝拉坚持用母语(中文)写作,美国首席汉学家葛浩文(犹太裔)在将莫言作品译介之后持续翻译贝拉的著作。)